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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很焦慮。

     比起焦慮、躁鬱等心情,他此刻完全陷入一種無盡的空白之中。

     他已經呆坐在窗前幾天了?一秒?一分鐘?一小時?一天?一星期?一個月?一年?那麼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他醒來,已經多久了?那是昨天之前的事了嗎?

     睜開眼,身旁所及之處是模糊不清的空白。朦朦朧朧,彷彿一伸手就瞬間被吞噬,剎那間回歸虛無。純白無瑕的正六面立方體緊緊將他包裹,無形的鎖鏈桎梏他狹隘的思緒,束縛靈感泉源的延伸。被他用美工刀刻在桌面上的日曆無聲的翻閱,逐漸逼近他所畏懼的日子——他所期待的日子——他所咒怨的日子——那個用鮮紅硃砂深深圈起來的日子。在正午明亮的艷陽照耀下,火紅的硃砂在他眼中閃耀著躍動的暗紅與深紅,侵蝕了他的視線——無法言語的空白,無法言語的悸動,一種對大自然純粹的崇敬和渴望。

     明明有滿腔熱血的衝動、滿溢身心的想法,為何無法像奔流而出的浩瀚江水揮筆寫下崇山峻嶺般雄偉莊嚴的故事?

     煩躁鬱悶的趴在如苔痕般快速蔓延的稿紙堆上,他修長的手指用力劃過烙在桌面的月曆刻痕,撫著自己用硃砂圈出來的日期。過去遠在天邊的距離此時卻近在咫尺,讓他有一種時空交織的錯覺。流逝急速的時間和變革遲緩的空間讓他錯亂了季節的步調,只能呆滯地凝視著窗前發呆。腦中生苔的滾石重重敲擊鏽蝕的齒輪,迫使他的思緒繼續轉動。但即使深入思考,他仍舊維持在空白無窮的階段。故事整體和角色設定令他煩惱,但讓他最焦慮的莫過於寫作時靈感的泉源和寫作者的知覺契合。沒有了靈魂的結合,沒有了骨血的交融,完美的故事精華是不可能被自己吸收使用。但契合的感覺很重要,有時候耗盡了人生最美麗的時光,眾神之王的權杖也不可能就這麼憐憫自己耗費一生的等待而落入早已冰冷的手中。就如天使的光環不可能隨時為自己綻放,地獄的大門也不可能隨時為墮落者開啟。惡魔的皇冠終究會在何時被神聖的英雄戰士奪得?因為不知道,所以會等待。

     但是他的時間已經近在咫尺。

     已經,沒有時間了。

     有些空虛的拉開抽屜,他拿出生鏽的燭台和一根深紅的蠟燭。濃烈的深紅色和他如火焰般熾烈火爆的雙眸不同,是令人感到暖熱溫馨的深紅。老舊的打火機早已沒有液態瓦斯,他只好掀翻了堆滿稿紙的地板找出前幾天隨手丟棄的火柴盒。點燃後的燭火發出細微的爆裂聲,搖曳跳躍的火光燃燒著令他迷醉炫目的金紅色澤,宛如仲夏時節黃昏時分的晚霞,秋日午後疲倦溫柔的暮靄。灼燙的氣息輕輕捲旋過耳畔,濕滑光潤的蠟油順著蠟燭細長的輪廓緩緩往下滴,蔓延漆黑的燭台猶如墨色流石上嬌嫩粉紅的櫻花花瓣。一旁翻倒的塑膠罐子潑灑出大量的海鹽,晶瑩剔透的像是海洋中清澈亮麗的鑽石粉塵。尖銳稜角的邊緣雖然粗糙卻閃爍著七彩微光,彷彿精心雕琢的玻璃水晶。他就這樣趴在桌上靜靜注視、靜靜觀察,專心致志的盯著眼前一沙一世界的天堂,飢渴的雙眸像是要從中挖出什麼精華,生生拆剖入腹。

     他發現觀察微小事物、描寫微小事物比要描寫一幅壯闊浩瀚的蒙古草原還要困難。深入敘述一件微小事物,很少人會注意到吧?或者是極少人會去關心?一根頭髮、一顆牙齒、一枚硬幣、一片冰晶、一朵燭火、一顆鹽粒、一滴雨水,深刻體會後發自內心豪情壯志的描寫,藉由微小的事物進而延伸到世界萬物的真理以及人間永恆不變的法則,是多麼困難的事?然而持續這麼做下去的話,又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

     他注視著,然後發現他完全變成了政府法院裡的冰冷書記官。

     沒有感情、沒有想法,只是單純描述眼前所見,單純的紀錄工具。

     大概就是……類似錄影機?

     彎進死胡同,沒有出路的死巷。

     即使能創作出標新立異的故事,往後也只會將他的一切思緒變革為僵化的書記方式,毫無靈活可言。這不就是把自己逼上絕路?

     別鬧了。

     別開玩笑了。

     別開玩笑了!

     猛力抓起鹽罐狠狠將所有鹽粒粉塵搖出潑灑整張桌面,他粗暴地拍熄燃燒旺盛的燭火,然後抱起地板上整堆整堆的廢棄稿紙「嘩!」的一聲掩埋蠟燭鹽粒的殘骸,無視縫隙裡冒出的淡黑灰燼和飄散的細煙。

    「啪!」的瞬間癱倒在鋪滿稿紙地毯的木桌,他空洞深邃的紅眼無神的凝視著前方,口中喃喃自語著什麼。

     空白著,沒有故事;空白著,沒有故事;空白著,沒有故事;空白著,沒有故事;空白著,沒有故事;空白著,沒有故事;空白著,沒有故事;空白著,沒有故事;空白著,沒有故事——

     他空白了。

     滿溢而出的稿紙飛揚。

     截稿日。

    萬惡的截稿日。

    已經,沒有時間了。

 

      

 

     或許閱讀一下別人的著作也不錯?

     嗯,例如這本敘述木頭蜘蛛的故事?他比較偏愛這本書裡的劇情走向,但不喜歡它的故事背景架構和年代設定;或者是黃色波濤之夢?洋洋灑灑的收割麥田就像黃色波濤啊……極致的形容不是嗎?但毫無個人情感可言;哦哦,還有雲中的鄉愁膏藥!完美的角色性格塑造啊!但老實說,整本書看來也只是平淡乏味,寫個普通的劇本有那麼困難嗎?!好吧,他自己也不好說別人……啊——其實他比較喜愛木屑的鉋刀,畢竟用木屑來刨下夕陽餘暉可是他從未有過的夢想。或者是用來刨下魔魅的月光?!那他絕對要嘗試一下!

     摔開一本鑲著水晶寶石的黑皮書,他大吼一聲後直直往後倒進鋪滿稿紙的柔軟床墊,還差點壓碎了隨手放置一旁的筆記型電腦。滿山滿谷幾乎淹沒整間斗室的稿紙此刻被一疊又一疊的書堆掩埋(他幾乎清空了整座書櫃把全部的書翻閱過一遍,但那個時候他才驚訝地發現已經有很多書的書頁都黏在一起,不能看了。)甚至擋住了早已停止運轉的舊式風扇(其實是他拔掉了叉頭。那條又粗又黑又煩人的電線看了就是礙眼!)有些還蔓延到了床鋪上。泛黃蜷曲的脆化紙頁散發著枯木腐朽的氣味,書封上生長著細小的青苔和柔軟彎曲的蕨類幼葉。用雕刻刀剷除了雜草叢生的封面後,凹凸不平的痕跡看起來就更像他斗室中滅頂的木製地板——上頭時間沖刷的痕跡——空間替換的痕跡。慎重挑選了幾本他喜愛的奇幻小說和抒情散文,他伸手輕柔的撫摸著書封,火紅的雙眸蘊含了一縷他不曾有過的柔情溫和。

     比起科幻‧奇幻小說類的書籍,他偏愛推理驚悚類的故事。抒情散文或歌詠雄渾豪邁的大自然的詩集也是他的喜愛之一,至於最近開始流行的動漫輕小說和漫畫則是列入他必看書籍項目中。至於多閱讀其他作家的作品就能獲得靈感的這種作法,他似乎是從網路上得知的……誰說的他要去把那人的家放火燒個乾淨清潔!

     懊惱地搔搔火焰色的短髮,他嘆口氣。

     他已經沒有時間了。

     也快要到達極限了。

     他已經閱讀了幾個小時的書了?

     已經一個月沒闔眼了嗎?

     幾乎,所有書都讀過了……

     欸?真的是這樣嗎?

     他什麼時候看的書?

     是什麼時候的?

     已經……快要不記得了……

     他眨眨疲憊的火紅色雙瞳。

     即使閱讀了大量風格不同、劇情不同、角色不同、故事不同的書籍,他依舊沒有任何感覺。這就像浸泡在精煉純粹的雪白顏料裡,渴望觸及其他色彩卻不斷沉沒在無窮無盡的空白。奔流過腦海的純色波濤彷彿無際的蒼穹,連明亮的星群都任由透明,浸染濕潤的腳踝。濕濕冷冷的空谷跫音倒映在眼底卻成了毫無脈絡的黑白電影,繾綣不出一絲劇情。

     空白著,沒有故事;空白著,沒有故事;空白著,沒有故事;空白著,沒有故事;空白著,沒有故事;空白著,沒有故事;空白著,沒有故事;空白著,沒有故事;空白著,沒有故事;空白著,沒有故事——

     他空白了。

     截稿日。

    萬惡的截稿日。

    已經,沒有時間了。

 

    

 

     他想他應該要出去遊蕩了。

     如果可以,他並不想出門。但是為了所剩無幾的故事靈感,他還是出門了。對他來說,這是最後的手段。

     他不想放棄,也不想放棄。這是政府難得一次的徵稿活動,他不想錯過。

     啊?你說這是不是他的正式職業?

     這是他的嗜好、他的興趣,他可以為了一篇完美的故事犧牲自己的一切,因為這是他最重要的唯一。不過……你是問職業嗎?

     呵呵,這種事情就給你自己去解答不是比較懸疑有趣?

     伸手從書櫃中翻出一台舊式相機,用髒污的灰黑手絹細心地擦拭相機上乾黏的灰塵。手絹上樸素的刺繡鴛鴦沾染了機械零件的油汙,仔細嗅聞還帶有人群煙硝的苦澀氣息。經歷恆久的歷史洗滌和時光流逝,機殼上頭的紋路已經磨到光滑,某些開關螺絲也被水漬鏽蝕,甚至鬆脫掉落,但至少還是完整的,而且功能也沒有缺失。當初他花了自己所有的積蓄買下這台相機和一整盒底片。現在回想那個時候的自己,還是個懵懵懂懂熱情洋溢的莘莘學子啊!在琅琅的讀書聲中間雜一絲叛逆的口哨,規律的作息踩踏一步義氣的步伐,盡情揮灑屬於自己的絢麗人生。不知道那盒底片還剩下多少卷?不知道他還有多少時間紀錄世界的風光?不知道他還有多少時間,去書寫關於世界的故事?

     原本想帶筆記本和鉛筆的啊……不過,透過泛黃的鏡頭和髒汙的畫面看見的世界,又擁有怎麼樣的風情呢?

     興奮地笑,他撐著椅背翻身越過滿床滿地滿山滿谷的稿紙和書堆,甚至連鞋子也忘了穿就衝出了房門。脖子上掛著蘊含過往回憶的相機,口袋中放著僅剩一卷的底片。沒有任何束縛,他就這樣歡樂的狂奔而出,猶如自由翱翔晴空的鷹,瞵視昂藏,被風順服著羽翅,往豔陽潰堤的淚水而去,天空的伊甸園而去。

     好久沒看過外面的世界了,他還記得嗎?

 

     逍遙自在的漫步於悠悠古城的街道,蒼翠青綠的葛藤和鮮嫩欲滴的葡萄葉繾綣老舊紅磚道的牆,延伸斑駁聳立的房屋,覆蓋瓦礫殘破的屋頂。粗糙石階上的縫隙生滿黏滑的青苔和叢生的蕨葉,牆上水漬鏽蝕劃過的裂痕彷彿雨中沉默的城市,就如同他斗室中的牆壁一樣。拔地擎天的巨大樹木衝破某間房屋的頂端,展開綠葉濃蔭的枝枒遮蔽豔陽熾熱的酷烈,牆角下被遺忘的水龍頭正滴答滴答流出水——就像古老的時間機器,一下一下搖晃著模糊的鐘擺。舊式庭院裡黃褐塵土飛揚,填滿了早已無人使用的破舊井口,斷裂的繩索和崩壞的水桶翻倒在一旁。自從他搬來這裡居住之後,他好像就沒有仔細觀察過四周了啊……在那之後,已經過了多久了?

     走過蜿蜒的羊腸小徑,他看見兩位長相幾乎一模一樣的青年蹲在矮房的門廊前翻曬著剛採收的香菇,因為他注意到那堆香菇的根部還沾黏著濕潤的泥土。同樣的褐色短髮、同樣的白襯衫黑長褲穿著、同樣清秀俊美的容貌,只有眼珠的顏色是截然不同的深褐色和金橙色。呵呵笑著經過青年的面前,他踩著輕快的步伐拿出相機轉頭拍下溫暖柔和的笑顏,歡樂溫馨的一幕。毫無隱藏的親情,沒有任何漆黑陰暗的謊言,沒有人世間虛假的面具,就那樣純真的、自然的、放縱的,浮現在兩人之間。自然的令人愉悅,令人歡笑的一幕。迅速按下快門,兩位青年並沒有發現他的存在。

     大概就是雙胞胎兄弟?

     笑著跑下濕滑的石階,他經過群樹環繞的寺廟。嬌小的房屋藏身在綠意盎然的枝枒間,若隱若現閃爍著躍動的暗紅與深紅,還有陶瓷釉彩的亮麗顏色。巨大亮金的香爐飄散著香枝犀利的煙味,前方是擁有一顆巨大榕樹的廣場,停放著幾輛零散的腳踏車。金色長髮的青年正坐在大樹下豪邁的吃著堆滿各種口味冰淇淋的水果刨冰,一身藍紫色的長袍和皮製涼鞋讓他看起來猶如穿越時光的古希臘天神,環繞著莊嚴的神光。現在的傢伙都喜歡角色扮演嗎?身旁黑髮的少年腿上擺放著筆記型電腦(竟然還有無線網卡開心的和金髮青年聊天——不如說是拌嘴嚼舌?細緻的黑框眼睛更襯托出少年溫和的書香氣質,黑曜石般的眼珠閃著精光。少年身邊還有一位紅髮青年,不過沒加入兩人幼稚卻歡樂的聊天,靠在一旁自顧自地啜飲著綠茶。深色單背心讓他有股搖滾歌手的感覺,不過看似是個外表冷漠但內心狂野的人?

     迅速按下快門,他呵呵笑著輕快奔跑過廣場。放學的午後,朋友們相聚在

無人管束的寂靜一角,分享著一天的心情、一天的歡愉,那麼平常的,秋日午後的日常。讓人眷戀,同時也讓人欣羨。

     依舊沒被發現,他彎過轉角,迎面而來的是狹窄的小巷以及右方寬敞的三合院,古色古香的建築令他懷念無比。三合院內撿拾著殘餘稻穀的美麗少年看來不過十五、六歲,只穿著一件白色單衣,一頭蓬鬆的灰棕色短髮,還有一雙令他驚訝無比的純金色雙眸。那種顏色,就像秋日裡麥田收割後柔和的金黃色,毫無雜質,純淨亮麗,一枚未經雕琢的金色原石,閃閃發亮。隨後聽見的嘹亮呼喊,從三合院傳出,彷彿星火燎原,點燃天際。從他遙遠的角度有些看不清楚,只能隱約看見一位黑髮青年是不是有點偏深紫色?從門口探出頭,原本還蹲在庭院中的少年馬上轉身跑向青年的方向。急促的腳步,擔憂的喊聲,一切都是那麼真實。

     迅速按下快門,他呵呵笑著奔馳過三合院。午後歸來的人們,無疑只是渴望一聲關懷的呼喊。就像受傷之後的避風港,那溫暖的燈塔是否在無意間提醒著人們,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要記得回到最溫暖的家鄉?

     跑上紅磚石階,他發現左方轉角有一間老舊的小咖啡廳。覆滿葛藤和葡萄藤的屋頂、乾淨整潔的玻璃窗、冒著裊裊炊煙的煙囪、復古溫馨的裝潢,整間小店依傍高聳的樹木而生,還不時能聽見客人歡笑嘈雜的聲音。他怎麼不記得這裡其實有家咖啡店的?

     門口上面的夜燈下方懸掛著模糊不清的破舊小木牌,上頭的圖案和文字已經被風霜侵蝕,看不清原本的樣貌。「叮!」的一聲,木製大門被緩緩推開,一位容貌清秀的黑髮少年拿著兩杯香氣撲鼻的熱咖啡走了出來,如海洋般湛藍的美麗雙瞳和微捲的墨色髮絲讓他帶有西方人的特質,但身材風骨完全就像是東方人的樣貌。藍白相間的襯衫和外套帶著一股濃濃的書香氣質——甚至比他剛才看到的還要更加強烈(啊,他還帶著黑色的耳機耶!

     店門外擺放著一張鐵製長椅,雜草叢生攀爬纏繞著細細的葛藤,生著滑溜的苔痕。彷彿它已經在這裡很久了——久遠到人們無法考究它的年代。它就這樣默默注視,注視著歷史變遷和空間變革,一位久遠的見證者。該不會它直接在這片土地而生吧?

     長椅上坐著一位外表俊俏的銀髮少年,過長的瀏海遮住了少年的右眼,不過他可以清楚的看見少年的眼珠是清澈稀罕的深紫色,如琉璃般透明清澈的深紫色,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他身旁圍繞的氣息和黑髮少年有極端的不同——冰冷嚴肅的表情、高傲優雅的氣質,如同一隻貪婪飢渴而且狂暴無比的野獸(嗯——外表和內在的差別?紫色的襯衫以及深色的長褲都更加凸顯了少年火爆的野性(好吧,或許只是他的想像?)而黑髮少年就這樣走了過去,帶著柔和愉悅的笑容把咖啡遞給了銀髮少年。他仔細的注意到銀髮少年冰冷的表情有一抹細微的變化——一種帶著輕鬆疼愛的微笑,溫柔祥和的微笑,疼惜憐愛的微笑。

     迅速按下快門,他呵呵笑著往來時路歸去。即使在怎麼黑暗的過去,在怎麼冰冷的童年,在怎麼痛苦的回憶,只要拚盡全力伸手去追尋,就一定能獲得救贖的光芒。冰冷封閉的內心終究會被和煦的陽光融化,墮落沉淪的靈魂終究會被救贖。而他們,又擁有什麼樣的因緣呢?

     他笑了,歡樂的哈哈大笑,在石階上輕快的奔馳。

     啊,你說截稿日就要到了?

     明天?

     已經夠了哦!

     有今晚的時間,就夠了。

     因為他找到了最原始純粹的感動。

     嗯?你說要寫什麼?

     呵呵呵,這不是淺顯易見的事了嗎?

 

     ——故事,就是從這裡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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